中国当代诗歌奖（2013-2014）评论系列 张智/野鬼的评论

 中国当代诗歌奖（2013-2014）评论系列

张智/野鬼的评论

乡土与佛土：诗人的“土豆人生”与“自慰方式”
——包容冰诗歌谈片
张智

如此集中欣赏包容冰先生的诗作，还是第一次，尽管以前也在多种报刊、选本上读到过他的一些作品。可以说，与包容冰先生及其诗歌文本的交集，主要源自于网络，以及他主编的《岷州文学》，这是一本注重文本价值和学术价值的刊物，值得研读和珍藏。
当我一遍又一遍细读包容冰先生诗作的时候，总感觉有一种无形的力量涌向我的内心。是的，它不恢弘但深入，它不喧腾但强劲。事实上，这是两股来自不同方向的艺术力量，一个引人向下，向着乡土，向着大地的内核。而另一个则引人向上，向着佛土，向着宇宙的深处。

那么，何为乡土？何为佛土？
乡土，按照《辞海》的解释，是指“家乡、故乡”；而佛土，又作佛国、佛界、佛刹（chà），是指佛所住之处，或佛教化之国土。即不仅指净土，甚且凡夫居住之现实世界（秽土），以其为佛教化之世界，亦称佛土。
乡土与佛土，一个引人向下，一个引人向上。那么，诗人包容冰先生是如何在他的诗歌文本中，打通乡土与佛土、尘世与天堂这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呢？！

在这里，请允许我以包容冰先生的两首杰作《土豆人生》和《自慰的方式》，做一个不是解读的解读。

请看诗作《土豆人生》：“让我把这半生的苦难/借着春暖花开的日子/细细诉说。就像一颗土豆/从泥土里走出来/把它叫做洋芋一样/给我俗气的乳名打上胎记的烙印”。包容冰先生这些充满浓郁乡土气息的诗句，委实让人过目难忘。我们知道，诗人当然不是在述说“土豆”，而是以“土豆”作为人生的一种自我况味。是的，“在一朵花蕾里安身立命/那不是轻易能到达的地方”。在当今这个物质化的后消费时代，我们失去的故乡就是最美的天堂，那的确已经不是轻易可以抵达的秘境了。“虽然土豆的一生命运卑微/但能听到神说话咳嗽的声音”。诗人的想象力是何等的高妙与卓绝，与其说是命运卑微的土豆，听到了神说话、咳嗽的声音，还不如说是诗人包容冰先生听到了乡土的呻吟、大地的呼告。
对于人类而言，乡土就是我们的神，大地就是我们的神。我们的人生，又何尝不是“如同一颗土豆/自泥土中来，又到泥土中去/安顿稳发黄的尸骨/腾出灵魂在一朵花蕾里住宿”。换言之，人生的起点即终点，我们的出发之地，最终也是掩埋我们尸骨之所在，而我们的灵魂却在轮回中不断上升、上升，向着佛土，向着天堂。

再看诗作《自慰的方式》：“住在无人烧香叩头的寺院/我就是我的方丈/我就是我的和尚/自己诵经给自己听//乱跑的风四处打探我的消息/我隐姓埋名/潜伏在一棵冰草底下/饮露赏花//不问谁在升迁/不管谁在发财/风清月朗的夜晚，独自走出来/抖落身上的泥土/和夜莺谈论赋诗觅道的秘笈//河岸上星光闪闪——/只见百姓夜夜点灯/不闻官家年年放火”。这是一首自足而开放的具有宗教安慰意义的诗篇，诗人在尘世寺院之外的精神寺院，自己做自己的方丈，自己做自己的和尚，自己诵经给自己听，又似乎不止是给自己听，那些“冰草”、那些“泥土”、那些“夜莺”、那些“星光”，难道不是他的受众么？！诗人不理会那些“乱跑的风”如何“打探我的消息”，也“不问谁在升迁/不管谁在发财”，自个儿在“风清月朗的夜晚”，“和夜莺谈论赋诗觅道的秘笈”。如此，诗人从一个自慰者，变成了他慰者。这些看似素朴乃至谦卑的诗句，却隐含着诗人精神和灵魂的一种大超脱以及不可言说的佛理，“只见百姓夜夜点灯/不闻官家年年放火”，能指与所指在虚无与存在之间往返滑动，历史的回声依然嘹亮如初。
包容冰先生这首诗境与佛境重合的诗作《自慰的方式》，让我想到一个西班牙语单词“Cero”，它可以是“零（0）”，可以是“空”，也可以是“无”。然而它却可以装载一切，它是穿越时空的虫洞，你可以通过它，从一个世界抵达另一个世界，从乡土抵达佛土，从故乡抵达天堂。这就是诗歌艺术独有的“空筐”效应。

简而言之，在诗人包容冰先生的诗歌世界里，乡土与佛土，既相互独立，又相互缠绕，既相互冲突，又相互依偎。是的，没有谁能不被诗人“内心放射的光芒”所照耀、所震撼。

2015年6月20日于陪都

张智风采Translator ArthurZHANG
blog.sina.com.cn/iptrc1995

张智简介：

张智（ArthurZHANG），诗人、批评家、学者。笔名野鬼（Diablo)，英文名Arthur Zhang，另用笔名无月楼。出生于四川巴县凤凰镇，祖籍重庆南岸。文学博士，荣誉人文学博士。先后从事过多种职业。现任国际诗歌翻译研究中心 （IPTRC）主席、混语版《世界诗人》季刊执行总编、英文版《世界诗歌年鉴》主编、希腊国际文学艺术与科学学院（INTERNATIONAL ACADEMY OF LETTERS, ARTS & SCIENCES）外籍院士、智利“国际诗人协会”驻华大使、印度英文诗刊《VOICE OF KOLKATA》艺术顾问、韩国世界文化艺术学院（WAAC)副院长/世界诗人大会（WCP）副主席、香港《文艺报》督印人，系美国国际作家协会 （IWA）、希腊世界诗人协会（WSP）终身荣誉成员。1986年开始发表文学和翻译作品。部分作品先后被译成英语、法语、德语、日语、俄语、希腊语、西班牙语、葡萄牙语、波兰语、罗马尼亚语、丹麦语、匈牙利语、孟加拉语、意大利语、瑞典语、韩语、斯拉夫-蒙古语、塞尔维亚语、希伯莱语、阿拉伯语、斯洛伐克语、保加利亚语、马其顿语、阿尔巴尼亚语、乌尔都语等二十余种外国文字，并被收入国内外数十种重要选本。曾获希腊、巴西、美国、以色列、法国、印度、意大利、奥地利、黎巴嫩、马其顿等国诗歌奖。主要作品有：诗集《RECEITA》（葡萄牙语-英语-汉语对照）、《SELECTED POEMS OF DIABLO》（英语）、《POETRY BY ZHANGZHI》（德语-英语-葡萄牙语对照）、《野鬼诗选》（中英对照），诗评集《中国当代前卫诗人系列论》等。主编《国际当代诗人诗选》（英汉对照）、《20世纪中国新诗选》（中英对照）、《世界诗人书库》（双语对照）、《世界当代诗人大辞典》（混语版）、汉英读本《中国新诗300首》（1917-2012）、纯英文版《世界诗歌年鉴2013》等。

About ArthurZHANG

Zhang Zhi, born in Phoenix Town of Ba County, Sichuan in 1965, is an important poet and critic in contemporary China. His pen name is Diablo, English name is Arthur Zhang, and ancestral place is Nan'an of Chongqing. He is a doctor of literature, and has successively been engaged in various professions. He is the current president of the International Poetry Translation and Research Centre, executive editor of The World Poets Quarterly (multilingual), editor-in-chief of the English edition of World Poetry Yearbook, and foreign academician of Greek International Literature & Arts and Science Academy.He began to publish his literary and translation works since 1986. Some of his literary works have been translated into more than twenty foreign languages, to be included into dozens of domestic and overseas anthologies. He has ever won poetry prizes ｆｒｏｍ Greece, Brazil,America, Israel, France, India, Italy, Austria, Lebanon, and Macedonia. He is author of five collections of poetry and poetry criticism. In addition, he has edited Selected Poems of Contemporary International Poets (English-Chinese), Selected New Chinese Poems of 20th Century (Chinese-English), A Dictionary of Contemporary International Poets (multilingual), and Chinese-English Textbook 300 New Chinese Poems (1917-2012), etc.